从宿舍出来,拐过街角,于黑夜的亮处,见你一身红裙从浅白色的车边款款向我走来。两个生活在深圳的女人的逛街邀约,居然跨过太平洋,在San Francisco一处酒巴里尘埃落定。除了感叹两个女人的执着,也感叹生活的忙碌。
这是一处比较清静的酒吧,每个幽静角落都在诉说一种小布尔乔亚的云淡风清。
四周觥筹交错的杯影和桔红色摇曳的灯光,让从风峭影斜的寒夜里进入酒吧的人陡然生出些温暖来。他乡遇故知,这原本就让人温馨的事,经过她热情的嘘寒问暖,竟让人有些醉。
黛紫色的眼影越发衬出你双眸晶亮,那身你十分偏爱的色彩,将你的脸映得更是艳丽、妩媚。你快言快语地描述着我们的几次相会:在振华路绿元寿司的相识,在华强北哈根达斯大店里饕餮冰淇淋,在明斯克航母前央求我要把你照得更漂亮一些。
我一边听着你眉飞色舞,一边端起酒杯,看透明的液体缓缓的从杯底流到杯壁,再缓缓的含在口中,细细品着你为我点的据说很适合女人喝的红酒。你说酒里面,你喝红酒,不是因为红酒的美容效果,而是因为“绿蚁醅新酒,红泥小火炉”的景致。你的形象在我脑海里早已走出人们所描述的什么硅谷成功的女人,什么跨国公司的女经理之类的俗臼,你总是一幅活生生的我本女人模样在呈现在我面前:一个在岁宝百货里一个柜台一个柜台留连得迈不开步,千呼万唤不出来的女人;一个逛街时不要命,一停下来便叫脚丫子痛的女子;一个拍完照要马即奔过来嚷着要看照得怎么样照得不合意嚷着好丑赖着要重照的女子。。。。。
也许我们俩已是老相识,也许美国对你来说是海归之乡,对于我来说却是他乡,不知不觉间,你的话题像长了触角,在这个夜晚抵达你从未向我敞开的角落。
酒吧里流淌着慵懒蓝色的爵士乐,一种低柔缠绵的情绪突然就弥散开来,像宣纸一下经不起点染,湿了一滴,就湮开一片。
窗外有皎洁明亮的月光从花格窗棂中透进来,于是连深蓝色的薄暮也晕染了优雅,空气四周氤氲着一股蓝紫色的芳馨。夜,仿佛是一位坠落在黑暗森林的天使,透着冷艳地美,淡淡地伤感。
你轻啜了一口红酒,人突然就沉静,恬淡起来。你眉宇之间透着的千帆过尽之后的淡淡孤独和波澜不惊的含蓄感伤,让我不忍心去惊扰。
有人说,喝红酒的女人是一首岁月沉淀下来的老歌,优美而醇厚。她们一边嘹亮着自己的生命乐章,一边任一颗心徜徉在微醺的醉意中,让灵魂得到升华和释放。她们在品酒的同时,也在品味着人生的况味。在清凉的琼浆玉露缓缓入喉的瞬间,女人如花瓣一样包含馨香容颜,在甘霖的滋润下舒展开曼妙的风情,却也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激越热情与孤芳自赏相调兑的韵致清高。